第五十五章赎罪

“砰砰砰……”王宝生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。枪里的子弹全都飞进日本军官的身体，那日本军官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，便直直地倒了下去。鲜血从他的身体底下汩汩流出，在青石板地面上蔓延开来。

王宝生缓缓走到日本军官的尸体面前，蹲下身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，确认日本军官死了。这一刻，他积压已久的悲愤如同火山般爆发。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，笑声在狭窄的小巷中回荡，带着几分癫狂与畅快：“我打死了小鬼子！小鬼子是我打死的！”一边笑，一边跳，双脚跺得地面咚咚作响。

他脸上肌肉抽搐，眼中布满血丝，仿佛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一种失控的状态。他抓起军官的衣领，狠狠地往地上一摔，嘴里喃喃道：“你也有今天！你也有今天！”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，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屈辱、愤怒、痛苦都倾泻在这具冰冷的尸体上。

龙飞从地上爬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看着眼前几近失态的王宝生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走上前，轻轻地拍了拍王宝生的肩膀。王宝生止住了笑，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，他看着龙飞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他忽然意识到，这个日本军官，不只是一个敌人，更是龙飞的父亲。那个曾被自己亲手击毙的人，是龙飞从小敬重、依赖的父亲。他曾无数次听龙飞提起父亲如何教他骑马、练枪，如何在村口送他参军，如何在战乱中守护家园。而如今，这一切都被自己终结了。

王宝生的手微微颤抖，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还残留着火药味的手枪，仿佛它变得无比沉重。他想说些什么，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终于明白，复仇带来的不是解脱，而是更深的枷锁。

这时，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，原来是其他游击队员们循着枪声找来了。他们看到死去的日本军官和略显狼狈但精神振奋的两人，纷纷欢呼起来。“队长，我们赢啦！”“小鬼子被咱们消灭咯！”

龙飞走出小巷，对着队员们喊道：“大家先别松懈，赶紧清理战场，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！”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，四处搜寻残敌。

王宝生看着这一切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他打死了日本军官，为儿子报了仇，可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。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沾满血污的枪，又抬头望向远方那片被战火映红的天空。那一刻，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，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
他转头看向龙飞，只见对方正指挥队员有序清理战场，动作利落，神情冷静。然而，那双眼睛里，藏着深深的痛楚。王宝生心头一紧，他知道，那一枪不仅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，更撕裂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。

突然，一名队员跑过来，气喘吁吁地说：“队长，村外好像还有一小股敌人在集结，似乎想反扑。”

“准备战斗！”

突然，狂风大作，乌云迅速聚拢，原本就被战火映红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压抑。尘土被风卷起，弥漫在空气中，让众人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。

龙飞眉头一皱，刚要说话，王宝生抢先一步说道：“队长，让我带几个人去把那股敌人解决掉，我现在满腔怒火正没处发泄呢！”

龙飞犹豫了一下，目光在王宝生坚定的脸上停留片刻，说道：“行，你带五个人跟你一起去，一定要小心，这股敌人很可能有埋伏。”

王宝生用力点点头，大声喊道：“跟我来几个兄弟！”

立刻有五名队员快步走到王宝生身边，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**。他们迅速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，朝着村外奔去。

龙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，心中隐隐有些担忧。此时，留在村里的队员们还在紧张地清理着战场，周围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。天空中不时划过几道闪电，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，仿佛老天爷也在为这场残酷的战争而愤怒咆哮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对于龙飞来说都无比煎熬。他站在村口，眼睛紧紧盯着王宝生他们离去的方向，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。突然，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，打破了紧张的寂静。龙飞的心猛地一揪，他知道，战斗已经打响了。

“大家准备好，随时支援王宝生他们！”龙飞大声命令道，队员们迅速拿起武器，严阵以待。

又过了一会儿，一名队员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，气喘吁吁地说：“队长，不好了，王宝生他们中埋伏了，敌人火力太猛，兄弟们伤亡惨重！”

龙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，他咬了咬牙，大喊一声：“全体集合，跟我去支援！”队员们齐声响应，迅速跟在龙飞身后向村外冲去。

狂风依旧肆虐，雨水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。当他们赶到时，只见王宝生他们被困在一片开阔地带，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敌人。王宝生身上已经多处受伤，但他依然顽强地战斗着，手中的枪不停地喷射着火舌。

龙飞大喊一声：“兄弟们，杀啊！”带领队员们冲进了敌群。一时间，喊杀声、枪炮声交织在一起，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。

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，敌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。龙飞定睛一看，原来是一群百姓拿着锄头、棍棒加入了战斗。他们虽然没有正规的武器，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。在百姓们的支援下，游击队逐渐占据了上风。然而，敌人并不甘心失败，他们组织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。

这时，一名敌人军官发现了龙飞，他举起手中的指挥刀，大声喊道：“抓住那个领头的，重重有赏！”一群敌人立刻朝着龙飞扑了过来。

龙飞冷静地端起枪，一枪一个，打倒了几个敌人。但敌人越来越多，他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。

王宝生见状，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，拼尽全力朝龙飞这边赶来。就在他快要接近龙飞时，一名敌人从侧面偷袭，举起刺刀刺向他。王宝生反应极快，侧身一闪，同时挥拳砸向敌人的面部。敌人闷哼一声，踉跄后退。王宝生趁机夺下敌人的刺刀，转身挡在龙飞面前。

“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？”王宝生低声问。

龙飞一愣，点了点头。

“我欠你的，这一辈子都还不清。”王宝生咬紧牙关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，“但我现在能做的，就是护你周全。”

说完，他猛然冲入敌阵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敌人逼退。龙飞看着他的背影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，王宝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。

最终，在战士与百姓的合力奋战下，敌人被彻底击溃。战场上，尸横遍野，血流成河。王宝生瘫坐在地，浑身是伤，嘴角溢出鲜血。

龙飞走过去，蹲下身，轻轻扶起他：“你疯了吗？差点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
王宝生笑了笑，声音虚弱：“我只是……不想再欠你什么了。”

王宝生泪水悄然滑落，停止了呼吸。